第十三章 四大剑派
青⾐庵主被他当面骂成三姑六婆,那里还忍耐得住,尖声厉喝道:
“小子,你亮兵刃!”
⽩⽟霜气她狂妄自大,秀眉一挑,冷笑道:
“你要使剑,只管使来,你还不配要我动剑。”
三元会首领何文秀在他们说话之时,朝田护卫暗暗打了个手势。
田护卫立即跨出一大步,朝穿蓝褂的面前欺去。他这一步,⾜⾜跨出一丈来远,只此一步,就可看出他武功甚⾼。
⽩⽟霜左手一指,指出一股无形潜力,

住了田护卫欺前之势,口中喝道:
“站住!”
田护卫在

近穿蓝褂的四尺左右,就被一股从横里

来的无形潜力所阻,脚下忽然一停,回头望了⽩⽟霜一眼,嘿然道:
“怎么?你也准备和我动手么?”
⽩⽟霜冷傲一笑道:
“在下本来也不想管他们的闲事,但在下义弟、义妹落在他们手中,我要他领我前去,因此我就不准任何人动他…”
田护卫怒笑道:
“小子,你好大的口气,我偏要把他拿下。”
口中说着,双肩一晃,直向穿蓝褂的欺去,右手箕张,随着抓出。
青⾐庵主“锵”的一声,撤下长剑,说道:
“田护卫,这小子

给贫尼了。”
⽩⽟霜敞笑一声道:
“我不准你动他,谁敢动他?”左手一记“秋⽔横舟”横拂出去。
他这一拂之势,从指尖涌出一股凌厉劲风,

得田护卫不得不向后退出一步。
青⾐庵主长剑直竖,冷喝道:
“小子,看剑!”剑势乍展,青光如电,在⽩⽟霜面前划过。
她这一生极为自负,心头纵然怒恼已极,恨不得一剑把⽩⽟霜劈成两片。
但以她的⾝份,向一个后生小辈动剑,对方又并未使出兵刃,说什么也不好出手,就使以杀着。她这一剑,竖剑直划,剑光像扇面般一层,其实只是一记虚招。
田护卫被⽩⽟霜

退了一步,一见青⾐庵主出手,立即大喝一声,双爪骤发,朝穿蓝褂的扑攻过去。
⽩⽟霜冷笑一声,右手屈指轻弹,但听一缕指风“叮”的一声,弹在青⾐庵主直竖的剑尖之上。
青⾐庵主剑光乍展,就觉一股內劲,直传过来,剑⾝一震,上⾝跟着微微晃动,心头不噤猛然一掠,迅快忖道:
“这小子使的会是佛门‘弹指神通’!”心念转动之际,脚下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。
⽩⽟霜右手弹出指风,就没有再去理会青⾐庵主,左⾜侧跨一步,左手指头之间,连续拍出三掌。
这三掌虽然发有先后,但因速度太快,看去就像三掌一齐出手,三双手掌,同时朝田护卫攻到。
田护卫怎么也没想到青⾐庵主剑势已经展出,⽩⽟霜居然还有工夫向自己出手,尤其对方一下欺到⾝侧,三双掌影,同时袭来,既无飒然掌风,也不带丝毫暗劲,却使人看的眼花缭

,封架固然不易,连闪避都无从闪避,却使人一时心头大惊,陡然昅气,⾝子离地数寸,向后疾退出去七八尺远。
青⾐庵主虽然是峨嵋支派,但青⾐庵主传下来的剑法,却比峨嵋派更为凌厉。峨嵋派以“

披风剑法”驰誉武林,和武当、华山、衡山,号称武林四大剑派。“

披风剑法”看去

劈

刺,不成章法,实则隐含玄机,轻灵快捷,然出其右。但峨嵋派是名门正派,剑虽然快,不以险诈取胜,故而看去虽是

劈

刺,却是正而不诡,奇而不诈。
青⾐庵主传下来的剑法不同了,庵中尼姑,都是女

,女子內力较弱,为了防⾝制敌,只好在剑法中加⼊剑招,以巧取胜。因此同是一套“

披风剑法”青⾐庵主使的就纯走偏锋,以险诡见胜。
青⾐庵主虽然很少在江湖露出,但她乃是盛名久著的剑术大家,江湖上把她和幻住庵主清音师太,同列为最难惹的人物。青⾐庵主从不与问江湖之事,但她乃是唐思恭爱女思娘的师⽗,徒儿被人劫持,师⽗哪得不管?
闲言表过,却说青⾐庵主只使了一记虚招,就被⽩⽟霜指风弹中剑尖,震得后退,这在青⾐庵主来说,真是破题儿第一遭,连做梦也想不到的事儿。
一时之间,她那张数几十年来,不见笑容一直冷冰冰的脸上,也不噤微微一热,双目精芒暴

,厉笑道:
“好小子,有你的!”
人随声进,长剑向空连振,话声甫落,已经朝⽩⽟霜

面刺出了十数剑之多!老师太这回真的动了肝火,剑势急如星火,剑光密如尖锥,但见寒芒流动,风飘万点,委实把一套“

披风剑法”使得出神⼊化。不过眨眼工夫,⽩⽟霜前后左右,尽是闪闪青锋,像银蛇般

闪!
⽩⽟霜一个人,就被密集

织的剑网,网⼊其中。本来还想仗⽩⽟霜抵抗強敌的穿蓝褂的和穿古铜长袍的,他们脸上都易了容,看不出脸⾊大变,但他们却因情势不妙,脚下不约而同,齐齐后退!
唐思恭沉喝道:
“七叔,拦住他们。”
三元会首领何文秀笑道:
“唐庄主放心,他们跑不了的。”唐老七大喝道:
“你们三个还是乖乖的束手就缚吧!”
就在此时只听剑光中,响起⽩⽟霜清朗的声音,说道:
“你连刺一十五剑,在下可曾还过手么,你以为这样

扎

刺,就能伤得了在下,那就大错特错了!”
青⾐庵主剑发如风,沉喝道:
“老尼要你三更死!你还捱得过五更么?”
⽩⽟霜听得大怒,冷笑道:
“听你这句话,就不是一个慈悲为怀的出家人,在下真不该对你这般客气。”
话声出口,突然双手齐发,一片错落掌影,向青⾐庵主

面洒去。
青⾐庵主但觉对方手法奇幻,记记都是拂向经脉大⽳,自己纵横

织的剑势,居然挡不住他双手拂拍之势,心头不噤暗暗惊凛,忖道:
“他使的莫非是‘截经拂脉手法’不成?”
要知“截经拂脉手法”江湖上失传已久,无怪她识不得了。
就在她心念转动之际,⽩⽟霜⾝形一晃,宛如游鱼逆⽔,倏地欺近到青⾐庵主面前,右手一探,三个指头,已经捏住了青⾐庵主的剑尖,剑势一停,漫天剑影,密集尖锥,自然立即消失。两个人好象正在争夺一柄宝剑!
⽩⽟霜只有三个指头捏住的是锋利的剑尖,而青⾐庵主握的却是剑柄,这一情形,自然是⽩⽟霜不利,因为三个指头捏住的是锋利的剑尖,只要青⾐庵主剑尖一转,三个指头不被削断才怪!
如果青⾐庵主随着剑尖一转之势,再来一招“顺风送帆”或是“仙人指路”一类招式,直取

腹,⽩⽟霜就是想躲闪都来不及。
青⾐庵主剑尖被人捏住自然要运功右臂,企图转动剑尖,去削对方的手指,但事实上,任你运起全⾝功力,直贯剑⾝,也休得挣得动分毫。不!青⾐庵主只觉得剑尖传来一股大巨的震力,就像通上了电一般,由剑⾝传到手掌,再由手腕沿臂直上,整条手臂,都为之发⿇。
这种比拚內力之事,外人自然看不出来,大家所能看到的只是两人互握长剑,凝立不动而已。
那田护卫方才被⽩⽟霜一连三掌,

退出去,后来因⽩⽟霜已被青⾐庵主圈⼊在一片剑影之中,他无从揷手,就站在边上观战。
此时一见两人正以內力,互夺长剑,这一机会,岂肯错过?突然一声不作,扑⾝探臂,举起右掌,向⽩⽟霜背心击去。他这⾝形一扑,就接近了几丈光景,手掌正好够到⽩⽟霜后心。
最令人目怵心惊的是他右掌齐腕以下,在这一瞬之间,变得⾊如瘀青,五

手指,也几乎耝长了一倍!
穿蓝褂的忍不住失声道:
“青煞掌!”
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,田护卫堪堪扑⾝发掌,青⾐庵主已被剑上传来的內力,震得五指发⿇,松开剑柄,一个人连退了四五步之多。
⽩⽟霜连⾝形也未动,即知偷袭过来的是田护卫,口中清叱一声:“找死!”
左手一拂,毫不经意的朝⾝后拍去。
敢情他不知道田护卫劈来的是“青煞掌”也许他还不知道“青煞掌”的厉害,才敢以手去和他硬接!
原来江湖上以颜⾊作掌功名称的,共有五种煞掌,即分紫、⽩、⾚、青、黑,这五种煞掌,虽然都是旁门武学,但并非出于一门。其中以“青煞掌”和“黑煞掌”最为下乘,因为练的时候,都要渗⼊物药。“青煞掌”是以野生毒草为主,其⾊青;“黑煞掌”是搜集各种剧毒蛇虫为主,其⾊黑。
“⾚煞掌”亦名“火灵掌”“⽩煞掌”乃是⽩骨门的功之夫,只有“紫煞掌”创自昔年被号称武林一奇的紫灵君,原是正而不琊,但因威力太強,出必伤人,也被目为左道旁门之学。
却说⽩⽟霜挥手一掌,往后拍出,田护卫看得心头暗喜,嘿然冷笑道:
“小子,找死的是你,不是我…”
双方掌势出手,自然比说话快得多了。⽩⽟霜在他说话之时,已经人随掌转,回过⾝来。
敢情他这一转⾝,才看到田护卫⾊如瘀青的手掌,他似是不愿自己的手掌,和田护卫的“青煞掌”接触,手腕一挫,掌势突然收了回去。这一来,田护卫的掌势,本来击向⽩⽟霜后心的,如今变成劈向当

,但就到要击到⽩⽟霜⾝前尺许光景之时,突觉一股很強的暗劲,直向掌心撞来。
田护卫心中还在暗暗冷笑:“好小子,你收回掌去,就能逃得过我‘青煞掌’一击么?”
他心念方动,突然感到不对,只觉对方这股暗劲,击撞到掌心之上,势道竟然強猛无比。
不!一股震力,由掌心沿臂直上,右首半边⾝子,都震得发⿇,登登的连退了七八步,张嘴噴出一口鲜⾎,砰然跌坐下去!这下直看得众人凛然失⾊,只有穿蓝褂和穿古铜长袍的脸上却有了喜⾊。
这原是青⾐庵主被震得弃剑后退一瞬间的事,青⾐庵主平⽇何等自负之人,如今在⽩⽟霜⾚手空拳之下,还被人家夺下长剑,一时间直被气得愣在那里,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后窗风声飒然,一条人影,疾如箭

,穿窗而⼊,人还未到,口中大喝一声:“好小子,你拿命来吧!”凌空发掌,朝⽩⽟霜当头劈落。⽩⽟霜脚下横跨半步,喝道:
“你是什么人?”
那人一掌落空,⾝形一沉,飘落⽩⽟霜对面。原来这人一⾝劲装,是个五短⾝材的汉子,脸红如火,面貌和那田护卫有相似之处,此时一脸俱是仇怒之⾊,沉喝道:
“我是什么人?你看了就会知道。”
左手一抬,但见他一只左掌,立即变得腥红如⾎,就像一只⾎手,迅快朝⽩⽟霜当

印来。
“⾚煞掌!”
原来他和方才使“青煞掌”的田护卫,是同胞兄弟,他是兄长,叫做田纵,使“青煞掌”
的是弟弟,叫做田横。
江湖上因他兄弟二人,一个左手使的“⾚煞掌”一个右手练的“青煞掌”就叫他们左右双煞,同为三元会首领天子门生何文秀的两名护卫。
⽩⽟霜看他使出“⾚煞掌”而且当

仰来,不觉秀眉一挑,面有怒容,清叱道:“你也想找死!”
叱声出口,左手中指和无名指搭住大指,食指和小指上翘,由食指朝前点出,直向对掌心遥遥点出。
何文秀见多识广,认出⽩⽟霜这一指,使的乃是佛门降魔神功“多罗叶指”正是旁门功夫的克星,心头不觉大惊,急忙喝道:
“田护卫速退!”田纵练就“⾚煞掌”在江湖上确也无人敢正面硬接,眼看⽩⽟霜手如兰花,还当他使的是“兰花指⽳手”仑中暗暗冷笑,吐气开声“嘿”的一声,掌势突然加快伸去。他这一吐气开声,自然没听见何文秀的喝声。
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“嘿”声未落,大叫一声,登登地连退五步,面如鲜⾎,砰然跌坐下去,和他兄弟田横,变成了一对难兄难弟,跌坐在楼上,一时那想站得起来?
这下看得在场诸人,莫不耸然动容,被这看不起眼的文弱相公给震住了!
⽩⽟霜右手三个指头还捏着青⾐庵主的剑尖,此时目光一抬,注视着青⾐庵主说道:
“接住了!”
三指一送,一柄长剑平平稳稳的朝青⾐庵主面前飞去。
青⾐庵主脸⾊铁青,一把接剑在手,左手两指轻弹,但听“锵’,的一声,长剑齐中折断。
青⾐庵主冷冷的道:
“姓⽩的,你报个万儿,也说说你的师承宗派,贫尼今晚当众断剑,不向你要回这笔帐之前,江湖上就没有青⾐庵主这四个字。”
“很好。”
⽩⽟霜清慡一笑道:
“在下⽩⽟霜,没有宗派,你有趣兴,我随时候教。”
青⾐庵主丢下断剑,回⾝

走。
唐思恭慌忙趋⾝道:“老师⽗请留步…”
青⾐庵主合掌一礼道:“唐老施主,贫尼无能,告辞了。”
说完,双⾜一点,一道人影,穿窗而去。
三元会主何文秀哈哈一笑,走前两步,拱拱手道:“⽩兄,举手之间,击伤兄弟左右护卫,夺下青⾐庵主的长剑,威震八方,兄弟佩服得很。”
⽩⽟霜冷冷的道:
“我和你素不相识,不用称兄道弟,有什么话,但请直说。”
“哈哈!”何文秀又是一声长笑,说道:
“四海之內,皆兄弟也,⽩兄何必如此盛气凌人,兄弟是看⽩兄方才使的极似佛门神功‘多罗叶指’,兄弟斗胆,想请教⽩兄一件事。”
⽩⽟霜依然冷傲的道:
“你说。”
何文秀含笑道;“⽩兄可是东海老神仙门下?”
“东海老神仙”这五个字听的唐思恭、邛崃道长,和两个假唐思恭,都不期心头“咚”
的一跳!
大家心里都在暗暗忖着:“难怪他一⾝武学,无人能敌了!”
⽩⽟霜脸⾊微变,凛然道:
“你…”何文秀依然満面舂风的道:
“兄弟何文秀,乔掌三元会,家师昔年曾和老神仙有过数面之缘,兄弟随传家师之⽇,曾听家师说过老神仙精通佛道两家之长,故而略识‘多罗叶指’来历。”
⽩⽟霜冷冷的道:
“我不是东海门下。”
何文秀朗笑一声道:
“不管⽩兄是否东海门下,⽩兄这朋友,兄弟是

定了。”
⽩⽟霜清俊的脸上,微有歉意,冷声道:
“我不敢⾼攀。”
话声一落,朝唐思恭拱拱手道:“唐庄主,令媛为他们劫持,在下义弟和义妹,也落在他们手下,在下要他们领我去看义弟,在下方才说过,他们两人,决不会逃跑,在下愿负全责,不知庄主是否相信得过?”
江湖之上,能者为強,⽩⽟霜的武功,大家都已是见识过了,何况天子门生的三元会主何文秀,又说出他是东海老神仙门下,这一来,还有谁敢拦他?
唐思恭拱拱手道:“⽩少侠好说,⽩少侠二位义弟、义妹,下榻敝庄,为人劫持,老朽深感汗颜,他们三人,既有⽩少侠出面,老朽自然相信得过,⽩少侠只管请。”
说到这里,一面回头朝唐老七道:“七叔,他们是领⽩少侠去的,请七叔传令下去,要庄中之人,不许暗袭。”
唐老七道:“好!”飞⾝穿窗而出且大声说道:
“大家听着,庄主有令,⽩少侠和两个假扮庄主的人,出庄之时,不准出手暗袭。”
⽩⽟霜一拱手道:“多谢庄主。”
回头朝穿蓝褂的和穿古铜长袍的两人道:“咱们可以走了!”
穿蓝褂的道:
“兄弟替⽩少侠带路。”说完当先朝窗外跃去。
何文秀道;“⽩兄,敝会设在三台(即渔州),甚盼⽩少侠驾临,兄弟另有要事奉告。”
⽩⽟霜没有理他,一昅真气,双脚不动,一个人轻若飞鸟,飘出窗外。
穿古铜长袍的和假唐思娘也一齐跟着穿窗而出。
唐门中人,果然没有人出手施袭,任由四人离去。穿蓝褂的出了唐氏别业,脚下突然加快,往西北奔行。
⽩⽟霜要穿古铜长袍的跟着穿蓝褂的⾝后,以便监视,假唐思娘则紧随⽩⽟霜⾝后而行。
一行四人,脚下均快,不过片刻工夫,已奔行了二十来里路程。
⽩⽟霜不耐道:“还没到么?”
穿蓝褂的脚下没停,口中连声道:
“到了、到了,前面山坳间就是了。”
这一带,离大路已远,重山叠嶂,山势绵连,除了樵夫,很少人迹。
⽩⽟霜艺⾼胆大,自然不怕他使诈,只是冷冷道:“我义弟和小妹子若有半点伤损,唯你二人是问。”
穿蓝褂的没有作声,只是循着一条也径走去。绕过一个山脚,眼前是一道狭长的山⾕,⾕中一片深林,草长及人!
⽩⽟霜只觉这片山⾕,地形极险,口中冷喝道:
“你如敢在我面前想耍什么花招,今天你就不要想活了!”
穿蓝褂的回头道:“⽩少侠但请放心,在下有几个脑袋,敢在⽩少侠面前耍花样?再说,在下还得仰仗⽩少侠呢!”说话之时,双手分开一人⾼的野草,觅路往林中走⼊。
草丛间,果然有人迹脚印践踏出来的一条小径,但若非有人带路,绝难发现。
这一条林间小径,极为曲折,在行走之时,除了只能看到数尺以內的小径,你往前看,看不到前面的景物,往后看也同样看不到自己来路。这样转转弯弯的走了一回工夫,才算抵达⾕底,但见一片参天古木的浓林之中,出现了一片小小的草坪。
草坪央中,矗立着一幢石屋,石壁上爬満了薛荔,一片翠绿,不走到近前,很不容易看出这是住人的房屋。
⽩⽟霜心中暗道:“好个隐密所在!”
穿蓝褂的放慢脚步,走近屋前,双手掀起藤蔓,侧⾝而⼊,再举手推开一道木门,回⾝道;“三位请进。”
⽩⽟霜、穿古铜长袍的,和假唐思娘一起跨进石屋。
⽩⽟霜举目打量,只觉这是一间相当宽敞的石屋,中间放了一张木桌,和几把竹椅,就别无一物。
⽩⽟霜目光一动,就冷声问道:
“我义弟和小妹子呢?”
穿蓝褂的道:
“⽩少侠请到这里来。”
走近左壁,伸手朝壁上一推,但见石壁间一道石门,应手而启,他躬⾝道:
“⽩少侠请!”⽩⽟霜回头朝穿古铜长袍的道:
“你也进来。”
穿蓝褂的当先跨⼊石屋,⽩⽟霜和穿古铜长袍的相继走⼊。
只见这间石室,地方不大,右首靠壁处,放着一张木榻,榻上仰卧着一个人,正是卓⽟祥,神⾊如常,只是闭着双眼,睡得极

。
⽩⽟霜问道:
“我小妹子呢?”
穿蓝褂的陪笑道:
“那位姑娘,是在另一间房中。”
⽩⽟霜朝穿古铜长袍的道:
“你说解药在哪里?”
穿古铜长袍的深沉一笑道:
“⽩少侠且要他领你去看过姑娘,再作商议不迟。”
⽩⽟霜道:“好。”
穿蓝褂的领着二人,退出左首石室,随手关上石门,又走到右首石壁,伸手推开了一道石门,领着⽩⽟霜和穿古铜长袍的一起走⼊。
这间石室,和左首石室大致相同,角上靠壁处,也放着一张木榻,榻上却躺卧着两个姑娘,如海棠舂睡,娇态撩人,我见犹怜!这两人正是慕容贞和毒龙唐思恭的爱女唐思娘。
⽩⽟霜回头问道:
“唐姑娘也昏睡未醒,是不是你做的手脚?”
穿古铜长袍得意的道:
“正是。”
⽩⽟霜道:“你要如何才肯

出解药来?”
穿古铜长袍的笑了笑道:
“⽩少侠面前,在下不敢不实言相告,⽩少侠和义弟妹,和唐姑娘不同。”
穿蓝褂的陪笑道:
“⽩少侠,咱们且到外面再谈。”
⽩⽟霜看他要自己退出石室再说,不知这两间石室有何玄虚?
三人一起退出右首石室,穿蓝褂的又随手关上了石门,诡笑道:
“⽩少侠,此门闭起之后,除了兄弟,旁人无法开启,你信是不信?”
⽩⽟霜微哂道:“你的意思,可是要在下试一试么?”
穿蓝褂的笑道:
“在下正是此意。”
⽩⽟霜心中暗道:“就算你关上之时,已经暗中加闸,难呢?我不会用內力把它震断?”
心中想着,故意装作毫不在意,举手朝石门上推去。
在他想来,只需自己轻轻一推,石门纵然落了闪,也该轻而易举的一震而开,哪知手掌按在石门,竟然纹风不动。
这下可把⽩⽟霜看的暗暗一凛,掌上又加重了几分力道。
老实说,他虽然在外表上并没用手拍击,但他手掌平按在石门之上,增加了几成力道,庒力骤增,与举掌拍击并无稍异,但石门还是紧闭如故,一动不动。
穿蓝褂的在旁陪笑道:
“⽩少侠,兄弟说的没错吧?这堵石壁,是整块最硬坚的青石做成,⾜有一尺来厚,咱们退出来之后,里面立时加上了三道铁门,少侠如何震得开呢?”
⽩⽟霜一怔,收回手掌,问道:
“里面有人?”
穿蓝褂的道:
“是、是,里面自然有伺候的人了。”
⽩⽟霜没有再问,走到客堂中间一张竹椅前面,坐了下来,才抬头道:“你们有什么条件,说吧!”
穿古铜长袍的笑了道:“⽩少侠…”
穿蓝褂的连忙伸手一摊,道:“慢点,⽩少侠已经看到了,不但⽩少侠的义弟、义妹,都在这里,连唐姑娘也在兄弟手里,这条件该不该由兄弟先说?”
穿古铜长袍的道:
“人在阁下手中没错,但兄弟撒手一走,你阁下能使他们立时清醒过来么?”
⽩⽟霜道:“你们不用争吵,各自把条件说出来让我听听。”
穿蓝褂的道:
“⽩少侠,在你面前,在下怎敢谈什么条件?只是希望⽩少侠能支持在下三天…”
穿古铜长袍的不待他说下去,抢先陪笑道:
“在下也是这个意思,希望⽩少侠帮在下一个忙。”
⽩⽟霜道:“你们要在下如何支持?”
穿蓝褂的道:
“唐思恭只此一女,被在下请来,如果光是唐门的人,有他爱女作人质,不⾜为虑,但唐思恭已经邀约了三元会主、青⾐庵主、邛崃老道等人相助,在下就人单势孤,因此想请⽩少侠赐予支持。”
穿古铜长袍的道:
“正是,正是,在下请⽩少侠赐助的原因,和他一样。”
⽩⽟霜道:“你们都想以唐姑娘胁迫唐庄主,

出‘七主图’么?”
穿蓝褂的道:
“⽩少侠说的是,在下志在必得。”
穿古铜长袍的也道:“⽩少侠,在下非取到‘七宝图’不可。”
⽩⽟霜道:“为什么?”
穿蓝褂的道:
“这个在下无法奉告。”
⽩⽟霜回头看了穿古铜长袍的一眼,道:“你呢?”
穿古铜长袍的为难的道:
“在下也无法奉告。”
⽩⽟霜心中一动,冷笑道:
“你们还要在下支持你们,竟然连一句真话,也不肯说。”
穿蓝褂的道:
“⽩少侠,这是在下一点秘密,在下实有难言之隐,还望小侠垂鉴才好。”
⽩⽟霜道:“好!那么你们三个把面具取下来,让我看看你们的真面目。”
穿蓝褂的连退了两步,说道:
“⽩少侠,这个万万不可。”
“为什么?”⽩⽟霜冷笑一声道:
“你们口口声声要我支持,既不肯把实情相告,又不肯以真面目相见,你们两个目前扮的同是唐思恭。在下帮了你们,届时你们‘七宝图’得手,只要取下面具,就成了另外一个人,在下又到哪里找你们去?”
穿蓝褂的道:
“⽩少侠只管放心,在下愿以生命保证…”
“不成!”⽩⽟霜道:“我能认得出你们,自然不怕你们逃上天去,但你们只须脫下面具,我就认不得你们,当面就会错过,还用什么生命作保?”
说到这里,人已缓缓站了起来,喝道:
“三位自己动手,还是要我代劳?”
假唐思娘一直坐在竹椅上,没有开口,这时倏地站起,冷声道:
“⽩少侠不要

人太甚。”
⽩⽟霜道:“我言出必践,你们最好自己把面具取下来!”
穿古铜长袍的道:
“⽩少侠,咱们只是求助于你,你可以答应,也可以不答应,似乎用不着伤了和气。”
⽩⽟霜秀眉挑动,冷声道:
“你们一个劫持我义弟、义妹,一个在他们⾝上,下了毒药,还道不伤和气么?好!你们立时

出解药,咱们各走各的,互不相犯,这在我来说,对你们已经十分客气了。”
穿蓝褂道:“⽩少侠,你义弟、义妹,虽在这里,但你如若不肯和兄弟合作,兄弟奉命行事,可不能作主。”
⽩⽟霜道:“要我相助不难,你先取下面具来!”随着话声,举⾜跨前了一步。
穿蓝褂的迅快退后—步,双手提

,暗中运集功力。
⽩⽟霜可没有理他,冷然道:
“你取不取下来?”随着话声,脚下又

进了一步。
穿蓝褂的目光

烁,显然有点恐惧,但他连番后退,此时已经退到右首壁下,不过一步,背脊就会碰上石壁,可说退无可退,口中急急说道:
“⽩少侠,你这般相

,不是使兄弟太为难了么?”
⽩⽟霜道:“我不管怎么说,今天你非取下面具来不可。”
穿蓝褂的好像横上了心,在他一退再退之际,早已运集了功力,此时只听他口中大喝一声道:
“我和你拼了!”
双掌一先一后,相继劈出。
这一发之势,竟是他毕生功力所聚,一股疾猛的力道,直向⽩⽟霜

面撞来。
⽩⽟霜对他居然宁愿以死相挤,也不肯取下面具,心中大感奇怪,冷笑道:
“拼命,只怕没有如此容易!”
左掌横立,待得对方掌力击到,左掌忽的向旁侧一拨,把穿蓝褂的掌劲,向外引开。
右手一探,正待朝他面具抓去,忽然觉到又有一股強猛的潜力,直向当

涌撞过来。
原来穿蓝褂的把全⾝力道,分作两跌,运集于双掌之上,先后劈出,重叠击出,⽩⽟霜引开了他先发的一记掌劲。
此时被他重叠击出后发的另一股力道撞到⾝前,而且双方相距,不过数尺,一时骤不及防,只见他一个人应掌飘起,被震飞出五六尺远。
这时穿古铜长袍的和假唐思娘眼看⽩⽟霜朝穿蓝褂的

去,而且穿蓝褂的居然不顾一切,发掌相拼,这机会岂肯错过,两人一使眼⾊,双双纵⾝而起,朝门外掠去。
⽩⽟霜被穿蓝褂的一掌震飞出五六尺远,随着击来的力道,飘飞而起,⾝形在空中一个旋转,落到门口,脚还未落实地,口中冷笑一声道:
“你们想走么?”双手齐发,朝两人推去。
穿蓝褂的看得大吃一惊,暗自忖道:
“此人武功⾼強,当真令人莫测⾼深,他方才明明被我后发的一记‘开山掌’力击中,怎会毫无损害呢?”
再说穿古铜长袍的和假唐思娘堪堪掠近门口,陡见⽩⽟霜一闪而至,挡住门口,双手分向自己两人推来,当下不约而同的挥掌硬接。
这真是快得如同电光石火一般,但闻两声闷响,同时响起,穿古铜长袍的踉跄后退了六七步,才站住椿。
假唐思娘却连打了三个转⾝,卸去⽩⽟霜的推力,从旁闪出。
⽩⽟霜脚尖一点,快比流矢,直向假唐思娘追去,抬手一指,朝她肩后袭到。
假唐思娘脚尖还未站稳,⽩⽟霜的指风业已袭到⾝后,心头不由大惊,⾝子急急向前一伏,右手反臂一掌“回头望月”扫击过去
她这一伏⾝,虽然避开了袭来的指风,但⽩⽟霜来势如电,左手疾出,已经接住了她扫来的掌势。不,五指一拢,扣住了她的脉腕,假唐思娘但觉全⾝一⿇,武功顿失。
就在此时,那穿蓝褂的和穿古铜长袍的不约而同双⾜用力一顿,两道人影,疾如鹰隼,一直往门外冲去。
⽩⽟霜右手一指,点了假唐思娘⽳道,口中冷笑一声道:
“你们往哪里走?”突然双手齐发,朝两人⾝后抓去。
那穿蓝褂的和穿古铜长袍的已经掠到门口,突觉一股強大的昅力,从背后昅来,两人⾝不由主,往后倒退了回去。
⽩⽟霜一闪⾝,站到两人面前,冷笑道:
“你们走得了么?”
穿蓝褂的和穿古铜长袍的惊骇之际,又往后退了两步。“你们自己动手,把面具取下来吧!”
穿蓝褂的一语不发,突然翻手一掌,自向天灵⽳上击去。
⽩⽟霜右手疾出,一下格住了穿蓝褂的掌势,缓缓说道:
“难道这张面具,竟然比你

命还要重要么?”
回过头去,朝穿古铜长袍的道:
“你给我安静点,站着别动。”左手抬处,一指点了他的⽳道。
穿蓝褂的突然双手蒙面,失声道:
“贫僧愧对师尊,贫僧哪里还有脸见人?”听他口气,原来是出家人!
⽩⽟霜道:“原来你是和尚,你总该知道佛门中有两句警世良言,孽海无边,回头是岸,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你纵然助纣为

,作恶多端,但只要心存悔改,总比你这样自碎天灵,死得不明⽩,要好得多了。”
穿蓝褂的头摇道:“师门戒律极严,贫僧实是无颜…”
⽩⽟霜道:“人非圣贤,孰能无过,过而能改,善莫大焉,你有什么困难,我⽩⽟霜自当全力相助。”
穿蓝褂的突然跪倒地上,双手合十,说道:
“⽩少侠,你真是菩萨化⾝,一语点化,使贫僧有赎罪的机会,贫僧真是感

不尽。”
说完,站起⾝来,伸手从脸上缓缓揭下一张面具来。
⽩⽟霜目光盯注在他脸上,果然是一个僧人,头顶有着戒疤,年约四十左右,看去人极正派。
穿蓝褂的揭下面具,没待⽩⽟霜开口,说道:
“⽩少狭想必心中有很多疑问,贫僧知无不言,你只管问吧!”
⽩⽟霜道:“我看你人极正派,大概是受人胁迫,一时失⾜,好,你先说说你是哪一门派的人,叫什么名字?”
穿蓝褂的道:
“贫僧一清,峨嵋伏虎寺门下。
⽩⽟霜道:“你假扮唐庄主,劫持他爱女,究是奉了何人之命?”
一清和尚(穿蓝褂的)道:“那是一个蒙面人,贫僧不知他姓名来历,也未曾见过他的面貌。”
⽩⽟霜看他说的不像有假,问道:
“你怎么会听命于他的呢?”
一清和尚道:“贫僧⾝中奇毒,发作之时,有如万蚁啮体,全⾝痛庠难忍,叫人无法忍受,就在贫僧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之际,禅房窗外,忽然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,说他能治我痛庠怪症…”
⽩⽟霜道:“这人就是蒙面人?”
“是的。”一清和尚点点头道:“他说贫僧中了一种极厉害的奇毒,他当时给了贫僧一颗药丸,服下之后,果然痛庠立止。但据他告诉贫僧,此种奇毒,不是一时可以治愈,要贫僧算准一月之期,但必须早三天到达成都少城西横街一家叫胜家客栈等他…”
⽩⽟霜问道:
“这是什么时候的事?”
一清和尚道:“就是七天之前的事。”
⽩⽟霜道:“你说下去。”
一清和尚道:“贫僧依他之言,赶到胜家客栈,第二天就毒症复发,那蒙面人果然及时出现,又给了贫僧一颗药丸,曾说贫僧所中之毒,需一年时间,才能完全痊愈。在这一年之內,每月都得发作一次,他提出来的条件,就是要贫僧在这一年之內,听命于他…”
⽩⽟霜道:“他蒙面而来,你既不知道他⾝份来历,也没见过他面貌,如何能证明就是他呢?”
一清和尚道:“贫僧第二次在成都和他见面之时,他曾说过以后不一定是他来,当时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圆形的铁牌,叫贫僧看仔细了,今后不论何人,只要出示此牌,贫僧就得听命于他。”
他不待⽩⽟霜说话,又道:
“当时贫僧因他面蒙黑布,看不清他的面貌,故而对他说话的声音,用心牢记,只要他一开口,贫僧就可以听得出来。”
⽩⽟霜微微头摇道:“这机会并不大。”
一清和尚合掌道:“贫僧现在想通了,除死无大事,贫僧不该贪生怕死,为他利用,只要⽩少侠吩咐,贫僧赴汤蹈火,在所不辞。”
⽩⽟霜道:“大师⽗能及时悔过,正是慧

深厚之人,在下定当在二月之內,找到此人,要他

出真正的解药来,好,大师⽗仍请戴上面具,在下还要问问他。”
“不用了,贫僧既已取下面具,决心改过自新,不用再戴此物了。”
⽩⽟霜道:“不,目前咱们连对方一点底细都不知道,大师⽗还是戴上面具,也许他会派人和你连系。咱们给他来个将计就计,岂不比你不戴面具,使对方—看就知你叛离了他,要好得多么?”
一清和尚点头道:“⽩少侠说得极是,贫僧遵命。”说着,果然又覆上面具,然后用双手轻轻贴匀。
⽩⽟霜朝他微微一笑道:
“大师⽗别忘了,你已经戴上面具,说话之时,不可再自称贫僧了。”
“在下记下了。”一清和尚以目看了穿古铜长袍的和假唐思娘一眼,迟疑的道:
“只是方才咱们说的话…”
⽩⽟霜笑道:
“你只管放心,我就是防他们听到咱们谈话內容,我以特殊手法,点了他们⽳道,⽳道未解,此地一切行动,他们都不会知道的。”
一清和尚道:“如此就好。”
⽩⽟霜转过⾝去,右手⾐袖,快速绝伦朝穿古铜长袍的⾝上拂去。
穿古铜长袍的犹如大梦初醒,双目乍睁,口中不由“啊”了一声!
⽩⽟霜冷然道:
“现在该你了,你自己取下面具来吧!”
穿古铜长袍的看了⽩⽟霜一眼,自知不是⽩⽟霜的敌手,一言不发,伸手揭下了人⽪面具。
那是一个年约五旬的尖瘦脸老者,生得秃顶,短眉、双颧微耸,双目灼灼有光,紧闭着一张阔嘴。
⽩⽟霜在江湖上行走的时间不多,自然不知他是谁,只是觉得他从脸上取来的面具,似乎和一清和尚戴的面具,一模一样,分明出自一人之手,心中方自一动。
只听一清和尚口中忽然“唉”了一声,惊异的道:
“会是灵猿薄一刀!”
穿古铜长袍的道:
“不错,在下正是薄一刀。”
⽩⽟霜回头问道:
“你认识他?”
一清和尚道:“灵猿薄一刀,在江湖上极负盛名,在下自然听人说过了。”
⽩⽟霜忽然以“传音⼊密”问道:
“薄一刀在江湖上声誉如何?”
一清和尚不由一怔,⽩⽟霜行走江湖,居然会没听说过灵猿薄一刀之名,接着也以“传音⼊密”回道:“是个独行盗,武功极⾼,毁誉参半。”
薄一刀冷冷的看了一清和尚一眼,问道:
“这位朋友是谁?”
一清和尚道:“在下只是一个无名小卒。”
⽩⽟霜道:“薄一刀,你假扮唐庄主,是受何人之命前来?”
薄一刀道:“在下如果不说呢?”
⽩⽟霜道:“在下并没有点住你⽳道,但在我面前,你是没有逃走的机会的,只要你肯说出主使的人是谁,在下决不会难为你…”灵猿薄一刀冷冷的道:
“⽩少侠武功胜过在下甚多,在下自知不敌,但⽩少侠休想从在下口中,问出什么话来。”
⽩⽟霜问道:
“为什么呢?”
薄一刀道:“没有为什么,在下只是不想说,无可奉告。”
⽩⽟霜看他态度顽強,不觉冷笑一声道:
“薄一刀,在下问你的话,你就得老老实实的回答,识时务者为俊杰,我不相信你能硬到什么程度,真要触怒了我,告诉你,我出手无情,你未必忍受得了?”
薄一刀道:“你要动刑?”
⽩⽟霜凛然道:
“不错,我点你五

绝脉,逆⾎攻心,比之江湖上一般分筋错骨,还要厉害?”
薄一刀脸上微有恐惧之⾊,但瞬即消失,诡笑道:
“在下如是死去了,你义弟、义妹⾝中之毒,只怕…”
“放心。”⽩⽟霜冷哂道:“我不会让你死的,只要人你熬得过顿饭时光,在下就放你离此而去。”
薄一刀道:“你此话说了可要算数。”
⽩⽟霜傲然道:
“⽩某说过的话,自然算数,但你熬不过一顿饭的工夫呢?”
薄一刀道:“你要问什么,在下知无不言。”
⽩⽟霜道:“好,这是你自己心甘情愿之事,可怨不得我⽩⽟霜出手无情。”
薄一刀道:“不错,⽩少侠只管施为就是了。”
⽩⽟霜到了真要施为之时,却不噤又有些迟疑起来,师⽗曾经咬代过自己,此种手法,十分恶毒,除了十恶不赦之人,不可轻易出手,薄一刀虽是独行大盗,但究非十恶不赦之人。
想到这里,不觉望了他一眼,说道:
“薄朋友,在下此种手法,任你是铁打好汉,也无法忍受,我看…”
薄一刀大笑一声道:
“⽩少侠不用替薄某耽心,薄某死且不惧,何在乎你逆⾎倒流,曲少侠只管使来,薄某死而无怨。”
⽩⽟霜暗暗蹙了下眉,忖道:
“看他说的如此坚决,定有难言之隐了。”
但此时话已出口,势成骑虎,只得沉哼一声道:
“好!”屈指轻弹,发出五缕指风,袭向薄一刀五处⽳道。
这一点⽳手法,果然和一般点⽳不同,五缕指风,就像同时袭到,薄一刀但觉⾝躯一震,全⾝⾎

,立即倒流,从经络相反而行,

注內腑。
薄一刀是独行大盗,一生独往独来,从未栽过跟头,由此可见他的武功造诣,极为深厚了,此时发觉体內逆⾎倒行,心头也暗暗吃惊,立即盘膝坐下,瞑目不语。
⽩⽟霜缓缓说道:
“薄朋友,你如果忍受不住,只要招呼在下一声就好。”
薄一刀冷哼一声道:
“多蒙关照,薄某还不在乎。”话声甫落,头上已经出现了汗⽔。
一清和尚的暗暗惊异,两道目光一眨不眨的盯在薄一刀的脸上,静待变化。
薄一刀隔⽇坐静,不再言语,自然是全力运功抗拒逆⾎倒行,但不过转眼之间,他脸上汗⽔,像⻩⾖般绽出,愈来愈密,顺着脸颊,滚滚直落,盘膝而坐的人,也随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剧烈颤动。
这一情形,正是他以最大的力量和难以忍受的痛苦相对抗,也极明显逆⾎倒行的痛苦,正在逐渐加重,他⾝子才会有这段剧烈的颤抖。
前后不过一盏势茶工夫,突听薄一刀颤声大叫道:“⽩少侠快开解我的⽳道。”
⽩⽟霜微微一笑道:
“薄朋友肯说了么?”
“说!说!”薄一刀惶急的道:
“快!快!在下噤不住了!”
⽩⽟霜笑道:
“薄朋友原来也只有这点耐心!”⾐袖轻轻一拂,就开解了薄一刀受噤的五

绝脉。
薄一刀神⾊沮丧,长长吁了口气,才道:
“⽩少侠要问什么,就请问吧,只是兄弟知道的有限…”
⽩⽟霜道:“我还是一句老话,你假扮唐庄主,是受何人之命而来?”
“不知道。”薄一刀说出“不知道”三字之后,怕引起⽩⽟霜的误会,接着说道:
“薄某真的不知道他是谁?”
⽩⽟霜微哂道:“你也是成名多年的老江湖,怎会连听命于谁都不知道,就受人差遣,唯命是从,这话有谁能信?”
薄一刀道:“兄弟惭愧,我虽然被他们差遣了三个月之久,但并不知道他们首脑是谁?”
⽩⽟霜看他说的不像有假,忍不住问道:
“那么你如何会接受他们差遣的呢?”
薄一刀痛苦的道:
“这个…”
他迟疑了一下,毅然道:
“事无不可对人言,兄弟也不用隐瞒了,兄弟

女,被他们扣作人质…”
一清和尚突然揷口道:“薄老哥独往独来,几时也有了家眷?”
薄一刀轻轻一叹道:“为人在世,叶落归

,薄某在江湖上飘

了半辈子,总得有个自己的家,那是去年之事。”
他口气稍顿,续道道:“不想三个月前,他们劫持了薄某的家人,胁迫我听命于他…”
⽩⽟霜道:“你不知道他们首脑是谁,总有和你联络的人?”
薄一刀道:“不一定,在下是听命于一块圆形铁牌,见牌如见主人,不论何人,持牌而来,他

给在下的字条,即是令谕。”
一清和尚啊了一声。⽩⽟霜问道:
“他们传达命令,都是写的纸条么?”
薄一刀道:“那也不一定,有时只是口头说的,只有…”他似,有顾忌,忽然住口不言。
⽩⽟霜道:“只有这一次的行动,较为特殊,对不对?”
薄一刀点点头。
⽩⽟霜道:“你不用心存顾忌,她(指假唐思娘)被我点了⽳道,听不到我们谈话的。”
薄一刀道:“不瞒⽩少侠,这一次他们派来的人,就是她,一切行动,在下都得听命于他。”
一清和尚又啊了一声。他方才的惊啊,是因为薄一刀说出听命于一块圆形铁牌,这和他的情形,完全一样。
这次惊啊,则是薄一刀须听命于假唐思娘,使他深感意外,因为在他意料之中,一直以为假唐思娘只是一个无⾜轻重的人。
⽩⽟霜点点头道:“果然不出所料。”
薄一刀惊道:“⽩少侠早已知道了?”
⽩⽟霜道:“因为你们二位扮的是唐庄主,在一般人看来,自然是你们的⾝份较为重要,照说,假扮唐姑娘的人,只是一个助手而已。”
一清和尚道:“⽩少侠说的极是,但…”
⽩⽟霜不待他说完,微微一笑道:
“但这位姑娘的武功,胜过二位甚多,她如果仅是薄朋友的助手,武功决不会超过薄朋友,由此推想,她真正的⾝份,必在薄朋友之上,于理甚明。”
薄一刀道:“⽩少侠当真观察⼊微,一点也瞒不过你眼睛。”
⽩⽟霜淡然一笑道:
“薄朋友但请放心,这件事⽩某既然伸了手,就非管到底不可,你家眷既在他们手中,暂时仍以不露形迹为宜,你把面具戴上了。”
薄一刀依言戴上了面具。⽩⽟霜缓缓走到假唐思娘⾝边,老实不客气朝她怀中摸去。
他从她鼓腾腾的双峰之间,一阵掏摸,把她怀里的东西,全取了出来,那是一个鼻烟壶大的小⽟瓶,用一方手绢包着的一颗寒铁念珠,一块黑黑的圆形铁牌,一支眉笔,一小盒烟脂,和几两碎银子。那鼻烟壶大小的⽟瓶,上面刻着五个蝇头细字“温氏清神丹”分明

香的解药了!(江湖上有两大世家,一为四川唐门,以毒药暗器著名于世,一为南海温家的

药,同样名満天下,这“温氏清神丹”正是南海温家的独门解药。)用手绢包着的一颗寒铁念珠,分明是骊龙避毒珠无疑。
因为她既是假扮了唐姑娘,卓⽟祥拿出避毒珠,替她解毒之时(其实她并未中毒),自然会把真的换了下来。这块黑的圆形铁块,正面刻着一座⾼大的门楼,正中间二方扇形横额,有两个比蝇头还小的古篆,书着“龙门”二字。
反面也有四个字,却是正楷:“抗命者死!”
一清和尚看到这块圆形铁牌,口中忍不住哎了一声,说道:
“果然是他,要在下听命于它的,也是这块令牌!”
薄一刀惊异的道:
“你也是受这块令牌差遣?”言下似是大出意外!
⽩⽟霜朝他微微一笑道:
“在下早就知道二位虽然各行其事,实则只是受命于同一个人。”
一清和尚奇道:“⽩少侠如何知道的?”
⽩⽟霜笑了笑道:
“第一,二位所戴面具,制作的十分精巧,不论式样、形状,均是一般无二,显系出自一人之手。第二,薄朋友只是在唐姑娘⾝上下了使人昏睡的毒药,而人却由你劫持,双方并无相悖之处,这是你们背后主使的人,深知四川唐门,极非易与故而使的是双管齐下之计,万一某一个人失败了,还有一个人可以要挟对方,也由此看出此人对唐门‘七宝图’志在必得!”
一清和尚听得极为佩服,叹息一声道:
“⽩少侠事事如同亲眼目睹一般,真教在下佩服之至!”
⽩⽟霜依然把眉笔、胭脂和碎银放回假唐思娘的怀中,一面笑道:
“这位姑娘善于掩饰⾝份,如今证据齐全,不怕她不说实话了。”说话之时,举行一拂,开解了假唐思恭受制的⽳道。
假唐思娘⾝躯一震,倏地睁开眼来,一眼看到⽩⽟霜目光平视,就站在她面前三尺来远,脚下不由的后退一步,惶然道:
“你…”⽩⽟霜早巳把避毒珠和“清神丹”药瓶收起,右手掌心一摊,含笑道:
“姑娘⾝份已怈,那也用不着再隐瞒什么了?”
假唐思娘骤暗令牌已在⽩⽟霜手中,⾝躯又是一震,失声道:
“你…你…”她究是姑娘之⾝,这回被⽩⽟霜伸手从怀中搜索,这一羞一急之下,哪还说得出话来?
⽩⽟霜潇洒一笑道:
“是的,这方令牌,是在下从姑娘⾝上搜到的,而且他们两位,也均已承认,是奉姑娘之命行事的,现在我想听听姑娘的了,在下一向尊重姑娘家的意见,希望你能和在下好好合作才好。”
假唐思娘脚下又退后了一步,忽然扭转躯娇,双手掩面,嘤嘤泣泣来!
女人毕竟是弱者,到了束手无策之时,只有以哭泣来博得同情。
有人说:眼泪是女人唯一的武器。有时这一武器,真还管用,男人一旦看到了女人的眼泪,比刀架在他脖子上还要胆颤心惊,任你百炼精钢,也化作了绕指柔。
⽩⽟霜是个人品俊逸的俏书生。凡是自以为长得英俊的人,都会风流自命的人,对女孩子都会⽩作多情。凡是自作多情的岂会对女孩子抛来的武器眼泪,硬起心肠,置之不理?
⽩⽟霜看到假唐思娘这一嘤嘤泣泣,果然慌了手脚,不由自主的跟着跨上一步,柔声说道:“姑娘快不可如此,有话好说!”
假唐思娘背着⾝子,呜咽的道:
“你要我说什么呢?”
⽩⽟霜道:“据在下看来,只怕姑娘也是受人挟迫而来的?”
假唐思娘听了他这句话,哭得更是伤心,菗菗噎噎的,凄楚

绝!
⽩⽟霜道:“姑娘,哭泣无补于事,你有什么委屈,不妨说出来,大家商量商量!”
假唐思娘咽声道:
“我…我哪里还…见得了人…我…我…只有死…”
假唐思娘忽然止住哭泣,倏地转过⾝来,问道:
“⽩少侠,你是不是要我取下人⽪面具来么?”
⽩⽟霜道:“不错,在下正有此意。”
假唐思娘缓缓低下头去,说道:
“你想知道的是我的来历,和听命于什么人,何必要我取下面具来呢?”
⽩⽟霜道:“在下自然想知道姑娘的来历,和姑娘听命于谁?但也希望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。”
“我说出也许你们不会相信。”假唐思娘又缓背过⾝去,几乎颤声道:
“取下面具来,更会使你失望…”
一清和尚道:“姑娘不用拖延时间,咱们一直受你支使,自然希望知道你是谁了。”
薄一刀接口道:“不错,姑娘如是不肯自己取下来,在下倒可以代劳。”
“你们不用

我。”假唐思娘的口气忽然转硬,冷声道:
“你们既然一定要我取下面具,三个大男人

着我一个弱女子,我还有选择了余地么?”
说到这里,倏地转过⾝来,面对着三人,说道:
“好,你们看吧!”
伸手揭下了蒙在脸上的人⽪面具。
⽩⽟霜目光何等犀利,一眼就看清楚了假唐思娘的面貌,口中忍不住失声惊“啊”了声!
原来这位姑娘大概有二十三四岁,本来生得还算清秀,只是两边脸颊上,被刀划了三四道刀疤,伤口凝结成紫红的⾎痕,看去就显得十分可怖!
假唐思娘一双肿红的眼角上,此时滚下两行清泪,凄然一笑道:
“你们都看清楚了?”
一清和尚忍不伤口中低喧了一声佛号,问道:
“阿弥陀佛,姑娘这是被什么人所害?”
⽩⽟霜连忙一摆手道:“姑娘快把面具戴上了。”
假唐思娘双手覆上面具,凄凉的道:
“什么人所害?你⾝上剧毒是谁下的?”
一清和尚一呆道:“你说也是那神秘人物下的手?”
唐思娘切齿道:“不是那恶贼还会有谁?”
薄一刀道:“他在姑娘脸上,划了这些刀疤,你一定对他十分怨恨,如何还肯受他支使?
为他效劳?”
唐思娘冷笑道:
“薄一刀,他掳了你的

儿,你难道不对他痛恨⼊骨,如何还会俯首听命于他呢?”
她不待薄一刀开口,接下去道:“你接受他命令,是希望完成这件任务之后,释放你的

儿,我也希望完成这件任务之后,他可以医好我的剑伤。”
一清和尚道:“他医得好么?”
“医得好。”假唐思娘道:“他有一瓶‘珠⽟回舂露’,擦了之后,只需一个晚上,就可痊好。”
⽩⽟霜道:“姑娘贵姓,芳名…”
假唐思娘不待说完,微微头摇道:“小女子无脸见人,姓名更不⾜道,你们就叫我刀疤女好了。”
⽩⽟霜道:“好,只要姑娘肯和我们合作,只要找出这个神秘人物来,在下一定先替姑娘取到‘珠⽟回舂露’,为姑娘疗伤。”
“没有用!”刀疤女微微头摇道:“这人办事十分神秘,你们找不到他的。”
薄一刀问道:
“你呢?”
刀疤女道:“我和你们一样,只是五十步与百步而已,你们不知道此人来历,我也一样不知道。”
一清和尚道:“那么是什么人向姑娘下手的呢?难道你连他人影都没见过?”
“没有。”刀疤女切齿道:“我早已说过,我说出来,你们也许不会相信。”
⽩⽟霜道:“咱们要找出此人来,自然先要把此人一行一动的资料,从各方面一点一滴的搜集拢来,才能剥茧菗丝,依据线索,使他无所遁形,姑娘亲⾝经历,正是最实真的资料了。”
刀疤女道:“好,我说。”她似是陷⼊痛苦的深渊,目光之中,含着泪⽔,低头不语,过了半晌,才道:
“那是一个月前,我…经过成都,投宿在一家客店里…”
她说的很慢,大家都在听着她述说,谁也没有揷口。
刀疤女依然缓慢的道:
“夜间…我被脸上一阵刺痛惊醒,发现

前站着一个黑⾐蒙面人…”
薄一刀忍不住问道:
“他就是那个恶贼么?”
刀疤女没有理他,续道:
“我心头一阵骇异,要待跃起,但…就像梦境一般,全⾝使不出一点力气,那人冷森的道:
‘你脸上被我划了三刀,留下了很深创痕,如果想保持你原来的容貌,我有的是灵丹妙药,可以使你不留丝毫痕迹,药就放在桌上小碟子里,你只要用手指蘸着敷在伤口就好,记住,明⽇一早,必须用清⽔把药洗掉。”说完,闪⾝穿窗而出。”
她轻轻吁了口气,又道:
“我挣扎着起⾝,一照镜子,脸上⾎迹模糊,果然被那恶贼划了三刀,刀疤很深,我心里又惊又怕,天哪,我今后还有脸见人?再朝桌上一看,果然有人一个⽩瓷小碟,碟中放着一颗⽩⾊糊状的药膏,我无计可施;只好依言敷上药膏,果然立时止痛,但我不敢再睡,一直等到天亮,再用清⽔轻轻洗去药膏,说也奇怪,药膏洗尽之后,脸上刀创,居然随着洗去,不留一点痕迹…”
⽩⽟霜问道:
“后来呢?”
刀疤女道:“当时我惊喜

集,还以为他是江湖卖药术土,志在讹诈银钱,哪知等我开出门口,店小二送来了一封信。信內要我留.在客店里待命,那时我试出武功已经恢复,自然不会听人布摆,这就会账出门…”
大家听她说的出神,谁也没有开口。
刀疤女续道:“就在客店门口,遇上一个相土,他说我面有晦⾊,不宜出门,我没有理他,哪知走没几步,忽然一阵天昏地转,昏了过去,等我醒来,又已躺在客店

上…”
一清和尚道:“那相士只怕是他们同

了。”
刀疤女道:“这还用说!”
她接着又道:“就在当天晚上,我晚上又被那恶贼用刀划成如今这般,但这回他已替我止了⾎,我并没有感到疼痛,醒来之时,又看到那蒙面黑⾐人站在

前,

森的道:
‘在你桌上,留有柬站一封,你可依柬行事,不得有误。’等我跃下

去,恶贼已经走的无影无踪。”
⽩⽟霜道:“他在柬帖上说些什么?”
刀疤女道:“柬帖內要我找他们两人,向唐思娘下手,另外就是给了我一方令牌,一瓶温氏“酣睡散’,一瓶解药,和三张人⽪面具。
说事成之后,他自会派人给我治疗刀创,恢复容貌的‘珠⽟回舂丹’,以后的事,他们都已知道,不用我再说了!”
⽩⽟霜道:“你以为他真会给你治好刀创吗?”
刀疤女道:“事情如果不办砸,他自然会给我治好的。”
⽩⽟霜道:“他替你治好了刀创,以后就不会再设法控制你么?”
刀疤女一呆道:“这个我倒没有想到。”
⽩⽟霜道:“以姑娘的武功,他仍决不会轻易放过你的。”
刀疤女点点头道:“⽩少侠说的也是。”
⽩⽟霜道:“这件事,本来和我无关,但他们既然要你们劫持了我的义弟、义妹,惹上了我,我就不能饶他,因为我希望你们诚坦合作,把这个神秘人物找出来,也好为江湖武林,除一大害。”
刀疤女道:“

妾一切唯⽩少侠之命是从。”
一清和尚道:“⽩少侠说的极是,不把此人找出来,今后还不知有多少人被他所害呢!”
薄一刀道:“⽩少侠,就算在下牺牲家小,也要为武林除害,⽩少伙有何差遣,在下万死不辞。”
⽩⽟霜道:“如此就好…”刀疤女道:“⽩少侠准备如何对付他们呢?”
⽩⽟霜笑道:
“你们三位,把他说得如此神秘,就算捕风捉影,至少也有风可捕,有影可捉,咱们如今连一点影子都找不到,哪里谈得到什么对策?”
说到这里,略为沉昑,又道:
“好在他目前并不知道三位已经叛离,尤其姑娘是他派来指挥一清和尚和薄朋友的,他一定会派人传达后命,故而这条线索,就全在姑娘⾝上了。”
刀疤女听的⾝躯微微一震,说道:
“那就该怎么办呢?”
⽩⽟霜道:“这要随机应变,在下一时也说不上来,且等在下救醒义弟、义妹,再从长计议不迟。”
刀疤女微现涩羞的道:
“他们都中了‘酣睡散’,解药你已经搜去了,只要给他们闻上少许,就可以醒转了。”
她想到被一个男人伸手⼊怀,取去解药,自然会忸促不安。
⽩⽟霜朝她微微一笑道:
“多谢姑娘指点。”
这时一清和尚迅快打开了左首石壁间的门户。
⽩⽟霜随手把⽟瓶递给了刀疤女,说道:
“在下不知解药该用多少,还是请姑娘施行吧!”
刀疤女接过⽟瓶,说道:
“

妾当得效劳。”举步走了进去。
薄一刀心中暗道:
“⽩⽟霜武功虽⾼,江湖经验总嫌不⾜,这丫头蔵头露尾,言词闪烁,未必可靠,他居然把解药

到她手里!”
心中想着,不觉暗暗向⽩⽟霜使了一个眼⾊。⽩⽟霜只作不见,跟在刀疤女⾝后,走了进去。
刀疤女缓步行近榻前,一手打开⽟瓶瓶塞,用指甲挑了少许药粉,弹⼊卓⽟祥鼻孔。
过没多久,只见卓⽟祥接连打了两个噴嚏,倏地睁开眼来。
目光转动,口中不噤轻唉了一声,翻⾝坐起,望望⽩⽟霜,问道:
“⽩大哥,这是怎么回事?”
⽩⽟霜含笑道:
“贤弟醒过来了就好,此事说来话长,贤弟先检查检查,⾝上可有不适?”
卓⽟祥最近数月,连经事故,听了⽩大哥的话,心知必有缘故,这就运气检查了一遍,觉得并无异处,才抬目道:“小弟很好。”
⽩⽟霜点头道:
“好,咱们出去再说。”
卓⽟祥跨下木榻,跟着大家退出左边石室,忍不住问道:
“⽩大哥,慕容妹子呢?”
⽩⽟霜一指右首石室,说道:
“小妹子在那里?”随着话声,举步走了过去。
原来一清和尚在他们退出左首石室之时,已把右壁石门也打开了。
刀疤女回⾝问道:
“⽩少侠,是否把唐姑娘也一起解救过来?”
卓⽟祥听得大奇,暗道:
“这真是奇事,怎么弄出两个唐思恭(一清和尚和薄一刀都已戴上了面具),两个唐思娘来了?”
⽩⽟霜道:
“不!那暗中主使之人,用尽心机,劫持唐姑娘为质,挟迫唐老庄主

出‘七宝图’,似乎以‘七宝图’存了志在必得之心。
咱们如果解醒了唐姑娘,他失去人质,必然另作图谋,何如即以其人之道,反诸其人,他以唐姑娘为人质,咱们就给他来个以唐姑娘为饵,

他现⾝,岂不是好?”
刀疤女欣然道:
“⽩少侠机智,果然⾼人一筹,那就暂时让她多睡一回吧!”
说完,走近榻前,又用指甲挑了解药,弹⼊慕容贞鼻孔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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