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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0节 悲惨结局
 田丰不见了。

 那种四条腿的婴儿不见了,那种牙刷形状的虫子不见了…

 家又变成了原来的家,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像梦。只有満房间浓郁的草药味证明——那不是梦。

 看来,那个不死人说他只怕“田丰”是谎言。他怕任何草药。

 绿绿和周冲一直坐到天亮,那个不死人始终没有再出现,他的手指也没有再出现。

 朝升起,整个城市苏醒过来,窗外有人走动了,有车奔跑了。

 周冲把那些草药收起来,装进了两只塑料袋,然后,他和绿绿每人拎着一袋,出门了。

 他们的胃口还真好,在小区附近的早点摊吃了油条喝了⾖浆,肚子了,⾝子就热乎了,然后,他们打了一辆车直奔华德制药厂家属院。

 王海德老两口已经等在大门口了,他们穿得整整齐齐,好像去参加一个庄严的仪式。

 绿绿和周冲带着他们来到了京都‮安公‬局重案组。

 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很年轻的‮官警‬,姓洪,长相就跟孙红雷穿上警服一样,而且也略带东北口音。

 周冲讲述案情有点技巧了,他倒叙,从昨夜开始讲起——凌晨两点多钟,情网的老总田丰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他家,对他们进行恐吓——那是“夜闯民宅”

 接着,他讲起了1月3号他和绿绿如何被蒙骗,如何被抓到一间老屋內,田丰如何要杀死他们其中一个——对方之所以“蒙骗”那是“有预谋犯罪”;对方限制他们人⾝自由,那是“绑架罪”;对方想杀人,那是“杀人未遂罪”

 再接着,他又讲起了京都的两起失踪案,并且指定都是田丰所为。他说,当事者除了一个精神失常,他至少可以找到一个人出来作证。绿绿知道,他指的是狐小君。

 再接着,他又讲起了田丰的出⾝,并且把田丰的⽗⺟指给‮官警‬:“他们就是田丰的养⽗养⺟,他们可以证明我说的都是真话。”

 洪‮官警‬很职业,他并没有把这一切当故事听,他非常认真地做着笔录。周冲把田丰的出⾝讲得很清楚了,他没有让王海德夫再复述,老两口没有反驳,就说明他们是承认的。

 最后,洪‮官警‬说:“这个案子关系重大,你们等一等,我去找‮导领‬做个汇报。”然后他就拿着笔录出去了。

 四个人静静地等候。

 王海德老两口非常紧张,坐在长椅上一动不敢动。为了让他们放松情绪,绿绿走到饮⽔机前,给他们倒了两杯⽔。他们小心地接过去,放在茶几上,一口都没喝。

 过了40多分钟,那个洪‮官警‬还没回来。绿绿越来越担忧了,她看了看周冲,小声说:“要是他们不管怎么办?”

 周冲:“前段时间我看过一个新闻,四川哪个地方的一个小区出现了不明动物,全⾝黑⽑,一米多长,长着四颗长牙,伏在树上一动不动,只要有人接近它就咬,极具攻击。居民们找谁?肯定找110。后来,‮察警‬用⿇醉把它制服,送到什么部门去了。我们遇到的⿇烦比那个不明动物大多了,‮察警‬不管谁管?”

 将近一个钟头的时候,洪‮官警‬终于回来了,他刚刚进门,还没等说什么,王海德的‮机手‬突然响起来,他掏出来看了看,小声说:“我儿子…”

 洪‮官警‬立即说:“老师傅,你别说你在‮安公‬局,稳住他,想办法问问他现在在哪儿——接吧。”

 王海德更紧张了,想接又不敢接,似乎怕自己做不好。

 洪‮官警‬:“接!”

 王海德终于把电话接起来,声调变得极不正常:“喂…”

 几个人紧紧盯着他。

 王海德呆呆地看着正前方,嘴里只有一个音节:“噢…噢…噢…”过了一会儿,他突然转头看了看周冲,对着话筒说了声“噢”然后把‮机手‬递给了周冲:“…我儿子要跟你通话。”

 周冲愣了。

 绿绿愣了。

 洪‮官警‬愣了。

 周冲把‮机手‬接了过去,平静地说:“是我。”

 话筒里传来田丰的声音:“我知道你跟我的⽗⺟在一起,我也知道你们现在在‮安公‬局,都无所谓了,我只想见我⽗⺟最后一面,⿇烦你把他们带来,好吗?”

 周冲:“去哪儿?”

 田丰:“我在‘多明镇’等他们。它叫双耳山度假村,归依龙县管,在依龙县正南48公里,在筒晃县西北偏北22公里。谢谢你了。”

 说完,田丰就把‮机手‬挂了。

 那个地方距离筒晃22公里!周冲曾经把14公里扩展到20公里,只差两公里!

 洪‮官警‬问:“他说什么?”

 周冲:“他要我带他的⽗⺟去那个‘多明镇’,他说想见他⽗⺟最后一面…”

 王海德老两口都听出了这句话意味着什么,他们呆住了。

 洪‮官警‬说:“你们能找到那个‘多明镇’吗?”

 周冲说:“我用下您的电脑。”

 洪‮官警‬说:“用吧。”

 周冲走到电脑前,查看贵州地图,原来,依龙县南部有一块面积凸出来,被筒晃县三面包围,从方位上看“多明镇”应该就在那块面积的最南端。

 周冲点着地图说:“它就在这里,叫双耳山度假村,归依龙县管辖。”

 洪‮官警‬说:“我们下午就动⾝去贵州。你们有问题吗?”

 周冲:“没问题。”

 洪‮官警‬又看了看王海德老两口。

 王海德沉重地点了点头。

 洪‮官警‬说:“我去安排人和车。”

 2011年1月6号,周冲和绿绿再赴大西南。

 他们第一次是坐火车去的,第二次是坐直升‮机飞‬去的,第三次是坐‮安公‬局的警车去的。

 重案组出动了两辆警车,周冲和绿绿跟洪‮官警‬一辆车,王海德老两口跟另外两名‮察警‬一辆车。

 在车上,洪‮官警‬一直在询问关于田丰的情况,这时候,他们的谈话气氛已经不再像报案时那么正式了,变成了拉家常。绿绿也参与进来,把这些天的经历统统讲了出来,包括客观的,主观的。

 过湖北…

 过湖南…

 进⼊贵州境的时候,周冲忽然想起了什么,他把他那袋草药塞到了洪‮官警‬手上:“洪‮官警‬,你拿上这个。”

 洪‮官警‬:“不需要。”

 周冲:“你的对他不管用。”

 洪‮官警‬把那袋草药还给了周冲:“你们保护好自己就行了。”

 周冲不再坚持,他收回了草药,说:“洪‮官警‬,我肯定这个田丰不是正常人类,只要抓住他,提取到他的DNA,就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东西了。”

 洪‮官警‬没表态。

 警车⽇夜兼程,在1月7号早上8点钟赶到了依龙县‮安公‬局,停留不到半个钟头,依龙县‮安公‬局也出动了一辆警车,三名‮察警‬,配合京都警方一起行动。

 8点45分,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双耳山度假村。

 望着眼前的场景,周冲和绿绿目瞪口呆——“多明镇”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!

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TNT炸药的味道,很呛鼻子。那饭庄、那茶座、那桌球厅、那发廊、那‮行银‬、那邮电所、那幼儿园、那渔具店、那工艺店、那⾼处的老屋、那四周的坟墓…统统被炸平了,几处黑糊糊的残垣断壁还顽強地立着,冒着青烟。

 现场没看到一具尸体,看来,在‮炸爆‬发生之前,那些“工作人员”都被遣散了。

 远远地看见宾馆的原址上有个人影儿,那应该就是田丰!

 周冲和绿绿领着王海德老两口,跟‮察警‬一起朝他靠近过去。

 田丰站在宾馆前的平地上,四周摆満了木柴,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汽油味。他⾝旁密密⿇⿇围着很多像牙刷的怪虫子,还趴着两个酷似婴儿的动物。它们纹丝不动,好像一堆玩具。宾馆变成了一个‮大巨‬的深坑,那个地下世界已经坍塌,看来,永远都不可能弄清它的构造和原理了。

 大家在离他几十米远的地方停下来。

 洪‮官警‬意识到了他要⼲什么,对旁边一个当地的‮察警‬说:“赶紧叫消防车和救护车!”

 那个‮察警‬说:“恐怕来不及了…”

 洪‮官警‬:“我们需要他的DNA!快!”

 那个‮察警‬立即跑到警车里,用步话机呼叫消防车和救护车。

 洪‮官警‬喊道:“田先生,我们不一定是对立的关系!我们有合作的基础!你不要冲动!”

 田丰面无表情地说:“谈合作,去办公室找我的助理。”

 然后,他把脸转向了王海德老两口,眼泪“哗哗”流下来:“爸,妈,见到你们我就很満⾜了,下辈子我还给你们当儿子!咱们约好,华德制药厂的库房,你们要是看见我的话,一定要把我抱回家啊!”说完,他颤巍巍地掏出了打火机。

 叶子湄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:“我的儿子!——”然后就要扑过去,王海德拦把她抱住了,她在王海德的怀中号啕大哭,很快就昏了过去。

 洪‮官警‬继续喊道:“田先生,你不要来!我们来谈谈!”

 田丰把脸转向了周冲和绿绿,感慨地说:“你们赢了!记着,我是被你们的爱情烧死的!”接着,他又把眼睛转向了王海德老两口:“爸!妈!谢谢你们了!咱们来世再见吧!”

 还没等大家回过神,大火已经冲天而起,田丰的⽑发一下就不见了,⾝上的⾐服也燃烧起来,他朝前踉跄了几步,又朝后踉跄了几步,再次惨烈地喊叫起来:“爸!妈!我爱你们!我爱!我…”

 终于,他扑倒在地,痛苦地翻滚起来。

 奇怪的是——那些怪虫子,还有那两个酷似婴儿的动物,它们任凭大火烧⾝,却纹丝不动,就像祭祀用的纸物。

 风朝西北方向刮,大火朝西北方向倾斜,灰烬和浓烟飘上蓝盈盈的天空。整个世界只剩下了木柴燃烧的声音:“噼噼啪啪…”还有田丰的惨叫声:“啊哈哈!…啊哈哈!…”

 绿绿紧紧捂住了双眼。

 王海德抱着老伴,傻傻地望着大火中的儿子,一滴眼泪都没掉。

 大火一直烧了半个多钟头,火势依然‮烈猛‬,没人能靠前。田丰变成了一具黑糊糊的尸首,形状越来越不像人,最后只剩下一堆黑骨,一点点坍塌下去。

 消防车和救护车赶到的时候,一切都晚了。救护人员做不了什么,他们把叶子湄转移到了车內,为她输。消防官兵开始救火,他们花了一个钟头才把熊熊大火扑灭,田丰只剩下了焦糊的骨灰。

 骨灰是无机物,不可能再做DNA鉴定了。

 周冲和绿绿呆呆地观望。过了好久,周冲终于轻声说:“结束了,都结束了。”

 离开的时候,周冲和绿绿又看到了那块蓝⾊的牌子,它立在进⼊“多明镇”的路口,成了唯一完整的幸存之物,它在风中微微摇晃着,上面写着:

 本地邮政编码:142857  m.iHDxS.c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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